第三十五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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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那天在燦陽辦公大樓裏遇見俞舟後，他也沒有再聯系她，宋倩蝶按兵不動，只當他忘了。
開發部在項目上的工作接近尾聲，正值周末，宋倩蝶想著放松放松，約了張燕出來做按摩，還叫上舒雯一起。
一個隔間內，三位按摩師分別給客人按摩，除了平常的聊天之外，房間裏時不時傳出一兩聲慘叫。
宋倩蝶嘶了一聲，對身後的女師傅說：“麻煩稍微輕些。”
不等女師傅說話，隔壁床的人說：“疼的地方要多按按才好！”
“那你別叫喚。”
“你這是剝奪我人權！”
“待會兒自己結賬。”
“我……你說得都對。”
宋倩蝶玩笑道：“我們都是金錢的奴隸。”
舒雯被她們惹笑，一邊忍著後背傳來的疼痛，表情有些哭笑不得。
宋倩蝶側過頭看她，打趣道：“你別哭，我最怕女孩子哭了。”
“誰哭了？”張燕的頸子在女師傅手上，無法擡起頭來。
這邊兩個人笑起來，令她一頭霧水。
做完按摩，三人一道去附近商場吃飯，張燕提議吃螃蟹，被宋倩蝶無情反駁了。
“忘了你不吃帶殼的。”張燕惋惜道，“錯失一道美食，這個天吃蟹黃蟹膏正好。”
宋倩蝶拍拍她的肩膀，“自己有空去找胡總吃。”
“誰跟他吃飯。”張燕乜了她一眼。
在吃食這一層轉了一圈，三人決定吃重慶火鍋。說是重慶火鍋，實則還是本地化了的。他們點了一個羅宋湯鴛鴦鍋，加了些毛肚之類的必選菜，又點了十多只蛙。
食物還沒燙熟，張燕和舒雯已聊得熱火朝天。張燕就人像拍攝技巧——主要是自拍，向舒雯討教了許多，還問了一些ps之類的問題。
舒雯傳授經驗說了半天，張燕連說：“學到了。”
宋倩蝶替她夾起毛肚，“你吃不吃，都過熟了。”
幾人這才吃起來。
聊了一會兒，張燕中途出去接了一個電話，一回來坐下就嘆氣。
宋倩蝶問：“怎麽了，家裏有事？”
張燕搖頭道：“胡明昊叫我明天陪他買衣服。”
宋倩蝶挑了挑眉，“咦？”
“我快成他的小侍女了，不過我小時候他這人就橫，沒少使喚我幹著幹那的。”
宋倩蝶笑起來，給舒雯解釋說：“我們在說一個朋友。”
舒雯煞有其事地說：“不是說‘男人不壞，女人不愛’嘛。”
“什麽陳詞濫調，你怎麽跟張燕一樣？”
張燕作勢要生氣，“什麽意思，很土嗎？”
舒雯笑起來，“我覺得還是道理的。”
宋倩蝶左右看了看，疑惑不解地問：“所以你們喜歡這樣的？”
“這你就不懂了，並不是說這個人有多壞，”張燕搖頭，擺出一副前輩的姿態，“而是說這個人身上有讓你欲罷不能的地方。”
“開什麽黃腔？”
“你自己想歪了好不好。”
舒雯補充說：“其實用最近的話來講就是‘反差’。”
張燕吃了口菜，擡起頭來說：“之前看到一個新聞，一個騙子同時和十多個女人在網上聊天，他的做法就是先塑造自己一個玩世不恭的形象，然後再給對方透露其實這麽做都是有原因的，曾經受過傷，對方立馬就被吃死了。”
宋倩蝶蹙起眉說：“你說的這個我好像知道，現在有很多PUA詐騙。”
舒雯驚訝，“什麽是PUA？”
張燕解釋說：“一種把妹理論，從國外傳過來的，現在國內有很多亂七八糟的課程，什麽人都在開班。”
舒雯又問：“有人相信這個啊？”
宋倩蝶放下筷子說：“你們剛剛不是說了？這些人趁虛而入，塑造形象，有反差，讓人同情心疼，相處久了女性自然而然產生依賴，把這種感情當做喜歡。”
火鍋的霧氣在三人之間蒸騰，隔壁桌傳來的一陣接一陣的哄鬧。
舒雯將聲音擡高了些說：“那有人是真的受過傷呢，怎麽知道是不是真的？”
張燕揮了揮筷子說：“那就看長相啰，要是帥哥被騙我也心甘情願。”
“花癡。”宋倩蝶忍不住笑，頓了頓說，“其實真心是能感受到的。有的人互相吸引，有的人兩看相厭，人能感受到這個，當然也能分辨真心，很多時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。”
張燕咬著吸管支吾道：“你這些理論一套一套的，不如去做情感博主。”
舒雯默默吃了好幾口菜，又喝了一口水，頓了頓說：“其實……真的能感覺到。”
宋倩蝶挑眉看她。
舒雯又說：“不過，還是有點不太確定。”
“什麽什麽？”張燕嗅到八卦的味道，趕緊湊近了問。
“就是上次，”舒雯頓了頓說，“我生日的時候王經理不是送了我小熊嗎？後來和同學聚餐的時候，我看見有個人的項鏈和小熊上的鏈子一模一樣，我就問了兩句，她說項鏈是蒂凡尼的……”
張燕皺了皺眉，“意思是你經理送你的生日禮物，你以為只是小熊，其實還有一條蒂凡尼的項鏈？”
舒雯點了點頭。
張燕看了看宋倩蝶，“你們公司內部可以談戀愛？”
“沒有明文規定。”宋倩蝶看向舒雯，“你是怎麽想的？”
“王經理對我是很好，不得不承認，但他一直沒有說什麽，我也不能確定。”
張燕急著說：“是問你的感受。”
舒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，垂眸道：“……不是很清楚。”
張燕看著她，“有好感還是沒好感？”
“有一點吧，王經理人挺好的，仔細看也長得還不錯。”
張燕兩手一拍，“這不就對了。”
宋倩蝶聽了一陣，出聲說：“你是猶豫他沒說明白？”
舒雯點了點頭。
宋倩蝶說：“成年男女之間的事哪需要明說。”
張燕說：“怎麽不需要了？”
宋倩蝶擡眉看她：“為什麽需要？先go out（一起出去玩，也可以稱之為約會），多了解後再看。”
張燕說：“那是歐美那一套，假如一個人是真心，一個人只是玩玩，大家都不明說，到底是暧昧還是算交往，讓真心的那個猜來猜去，多累。”
宋倩蝶點頭，“不過亞洲文化裏是沒有go out這種文化，喜歡就追求，告白也要求有儀式感，其實挺奇怪的。”
舒雯擡頭問：“告白很浪漫啊。”
張燕說：“還是要看是怎麽樣的吧，那種廣場蠟燭大屏幕我是受不了。”
飯後，三人順便在商場逛了逛。
見宋倩蝶都只是陪著她們倆看看，張燕奇怪道：“你轉性了？”
她攤手，“我現在要自己還卡債，只能一切從簡。”
商場一樓出口內的通道旁有一個仿照覆古小巴士裝潢的花店。
宋倩蝶在花店門口停下，轉頭對舒雯說：“買一束拿回去放在宿舍吧？”
舒雯過來看了看，點頭說好。張燕也跟著在一旁挑了起來。
人們天生就對美好的事物沒有抵抗力，越是華麗而短暫的事物，越是容易沈迷其中。
路過的行人見這兒圍了些人，也有不少好奇要過來看看的。
“你好久沒送我花了，今天就買一束回去嘛。”一個女人撒嬌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男人說了什麽，她像是有些生氣，最終拗不過她，兩人走進了花店。
“這個好看。”
“白玫瑰，哪兒好看啊。”
宋倩蝶手裏正拿了兩支白玫瑰，聞聲擡頭看了過去。
不遠處站了一個穿著灰色衛衣的男人和一個模樣普通的女人，他們手裏提著商場底樓的潮濕購物袋。
那兩人也看到了她，比起男人的眼神，女人的表情更加驚愕。
宋倩蝶視若無睹地轉頭對舒雯說話：“誒，你這個好看，怎麽搭配的？我參考參考。”
張燕往那邊瞥了兩眼，走到宋倩蝶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，宋倩蝶對她點頭，做了一個了然的眼神。
張燕小聲抱怨說：“今天什麽日子，巧了。”
宋倩蝶抿了抿唇，轉身找店員拿臺階上擺著的花。
沒過多久，三人結完賬抱著□□直走出了商場，宋倩蝶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那對男女。
兩人將舒雯送上計程車，站在路邊抽煙。
張燕正準備說話，身後就有人走了過來。
“真巧。”
說話的女人手裏拿了兩支月季，一手挽著身旁的男人，趾高氣昂的看著對面的人。
宋倩蝶看了他們一眼，也不笑，自顧自地抽煙。
如張燕所說，蘇嘉航不再是以前那個清冷的少年，眼裏滿是躊躇，已泯然眾人。
蘇嘉航猶豫著開口說：“好久不見。”
宋倩蝶看了他一眼，沒有搭腔。
“你不是去英國去了嗎，怎麽又回來了？”女人說完這句話後，蘇嘉航皺了皺眉，讓她不要多言。
“噢，對，你應該本科畢業了吧？”
張燕看不過去，冷笑一聲說：“有毛病吧？”
“誰啊你，又沒跟你說話！”
張燕翻了個白眼，“傻逼。”
女人氣勢洶洶要過來掐架。
宋倩蝶側著身子擋在張燕面前，“我們認識？”
“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麽罵我的了？”
宋倩蝶挑眉，“所以？”
“就是想跟你打個招呼。”蘇嘉航勉強笑了笑，拉住女人，“少說兩句，我們走吧。”
“我們要結婚了。”女人把手擡起來，食指有一枚戒指，“我們……”
沒等人說完，張燕說：“說夠了吧？”
女人吃癟，蘇嘉航面上掛不住，說了句“不好意思”，拉著她往車站那邊走了。
“哇，什麽奇葩！那麽小個鉆戒也好意思炫耀。”張燕扔掉煙頭，搖頭嘆道。
宋倩蝶一臉冷漠，“物以類聚。”
張燕嘟嚷，“好不容易今天心情不錯。”
“去胡總那邊喝兩杯？”
張燕挽上她的胳膊，“好啊。”
蘇嘉航對於宋倩蝶已是一段遙遠的記憶。
彼時宋倩蝶還是人群中耀眼的高嶺之花，明艷動人，驕傲肆意，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裏；他是隔壁實驗班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之一。
一次在老師辦公室的意外相遇，讓宋倩蝶註意到了他。
蘇嘉航除了學業外無心其他，那是一種寒門出生的優秀學生特有的清冷自持，與宋倩蝶一眾狐朋狗友裏的富家子弟不同。出於少女的好奇與傲慢，她對蘇嘉航有意無意地靠近。奈何他根本不理她，反而更激起了她的勝負欲。
不知道蘇嘉航是真的對少女產生了好感還是被擾得不耐煩，他終於松口說只要宋倩蝶與他一起考上覆旦，他就答應同她在一起。
宋倩蝶從此刻苦學習，也不再出去玩樂，驚了周圍一眾好友。拼命努力，她的成績差覆旦仍是千萬裏。意外的是，蘇嘉航卻答應和她在一起了。
當時宋倩蝶認定，這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。
後來，兩人對諸多事物的看法都有分歧，生活方式也完全不同，矛盾不斷升級。就在冷戰期間，宋倩蝶準備低頭言和，卻發現對方早已與別人暗度陳倉。
那之後宋倩蝶心灰意冷，整日流連在聲色場所。被宋婉瑩嚴厲呵斥之後，她選擇了出國念大學，從預科到大學，一切從零開始，將這兩年的時光生生抹去。
沒想到再次重逢竟是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場面。
看著他和身旁的女人，宋倩蝶心裏再無波瀾。
她手中一杯莫吉托喝到一半，胡明昊忽然說：“對了，過兩天阿舟生日。”
張燕問：“怎麽？”
胡明昊點頭，“我準備搞個泳池趴，你們也一起來玩啊。”
張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，“是給他慶生還是給你慶生？”
胡明昊笑笑，把手搭在了她肩上，“他不怎麽過生日，這不是二十九嘛，都說女過十男過九，怎麽都要把他拉出來玩玩。”
張燕把他的手拂開，“你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。”
“把你們那些朋友啊小姐妹叫上。”
張燕翻了個白眼，“就知道你另有所圖。”
“嘖，我哪有什麽想法，還不是看他明明風華正茂一小夥，非要整得跟老幹部似的，就知道工作。”
“幾號啊？”
“二十八，到時候通知你們。”
“他是天蠍座啊，”張燕“誒”了一聲，又說，“天蠍和雙魚最搭。”
宋倩蝶蹙起眉頭，“誰說的？”
胡明昊說：“你還懂這些，你看看，我搭什麽？”
張燕嫌棄道：“自己去網上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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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個隔間內，三位按摩師分別給客人按摩，除了平常的聊天之外，房間裏時不時傳出一兩聲慘叫。
宋倩蝶嘶了一聲，對身後的女師傅說：“麻煩稍微輕些。”
不等女師傅說話，隔壁床的人說：“疼的地方要多按按才好！”
“那你別叫喚。”
“你這是剝奪我人權！”
“待會兒自己結賬。”
“我……你說得都對。”
宋倩蝶玩笑道：“我們都是金錢的奴隸。”
舒雯被她們惹笑，一邊忍著後背傳來的疼痛，表情有些哭笑不得。
宋倩蝶側過頭看她，打趣道：“你別哭，我最怕女孩子哭了。”
“誰哭了？”張燕的頸子在女師傅手上，無法擡起頭來。
這邊兩個人笑起來，令她一頭霧水。
做完按摩，三人一道去附近商場吃飯，張燕提議吃螃蟹，被宋倩蝶無情反駁了。
“忘了你不吃帶殼的。”張燕惋惜道，“錯失一道美食，這個天吃蟹黃蟹膏正好。”
宋倩蝶拍拍她的肩膀，“自己有空去找胡總吃。”
“誰跟他吃飯。”張燕乜了她一眼。
在吃食這一層轉了一圈，三人決定吃重慶火鍋。說是重慶火鍋，實則還是本地化了的。他們點了一個羅宋湯鴛鴦鍋，加了些毛肚之類的必選菜，又點了十多只蛙。
食物還沒燙熟，張燕和舒雯已聊得熱火朝天。張燕就人像拍攝技巧——主要是自拍，向舒雯討教了許多，還問了一些ps之類的問題。
舒雯傳授經驗說了半天，張燕連說：“學到了。”
宋倩蝶替她夾起毛肚，“你吃不吃，都過熟了。”
幾人這才吃起來。
聊了一會兒，張燕中途出去接了一個電話，一回來坐下就嘆氣。
宋倩蝶問：“怎麽了，家裏有事？”
張燕搖頭道：“胡明昊叫我明天陪他買衣服。”
宋倩蝶挑了挑眉，“咦？”
“我快成他的小侍女了，不過我小時候他這人就橫，沒少使喚我幹著幹那的。”
宋倩蝶笑起來，給舒雯解釋說：“我們在說一個朋友。”
舒雯煞有其事地說：“不是說‘男人不壞，女人不愛’嘛。”
“什麽陳詞濫調，你怎麽跟張燕一樣？”
張燕作勢要生氣，“什麽意思，很土嗎？”
舒雯笑起來，“我覺得還是道理的。”
宋倩蝶左右看了看，疑惑不解地問：“所以你們喜歡這樣的？”
“這你就不懂了，並不是說這個人有多壞，”張燕搖頭，擺出一副前輩的姿態，“而是說這個人身上有讓你欲罷不能的地方。”
“開什麽黃腔？”
“你自己想歪了好不好。”
舒雯補充說：“其實用最近的話來講就是‘反差’。”
張燕吃了口菜，擡起頭來說：“之前看到一個新聞，一個騙子同時和十多個女人在網上聊天，他的做法就是先塑造自己一個玩世不恭的形象，然後再給對方透露其實這麽做都是有原因的，曾經受過傷，對方立馬就被吃死了。”
宋倩蝶蹙起眉說：“你說的這個我好像知道，現在有很多PUA詐騙。”
舒雯驚訝，“什麽是PUA？”
張燕解釋說：“一種把妹理論，從國外傳過來的，現在國內有很多亂七八糟的課程，什麽人都在開班。”
舒雯又問：“有人相信這個啊？”
宋倩蝶放下筷子說：“你們剛剛不是說了？這些人趁虛而入，塑造形象，有反差，讓人同情心疼，相處久了女性自然而然產生依賴，把這種感情當做喜歡。”
火鍋的霧氣在三人之間蒸騰，隔壁桌傳來的一陣接一陣的哄鬧。
舒雯將聲音擡高了些說：“那有人是真的受過傷呢，怎麽知道是不是真的？”
張燕揮了揮筷子說：“那就看長相啰，要是帥哥被騙我也心甘情願。”
“花癡。”宋倩蝶忍不住笑，頓了頓說，“其實真心是能感受到的。有的人互相吸引，有的人兩看相厭，人能感受到這個，當然也能分辨真心，很多時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。”
張燕咬著吸管支吾道：“你這些理論一套一套的，不如去做情感博主。”
舒雯默默吃了好幾口菜，又喝了一口水，頓了頓說：“其實……真的能感覺到。”
宋倩蝶挑眉看她。
舒雯又說：“不過，還是有點不太確定。”
“什麽什麽？”張燕嗅到八卦的味道，趕緊湊近了問。
“就是上次，”舒雯頓了頓說，“我生日的時候王經理不是送了我小熊嗎？後來和同學聚餐的時候，我看見有個人的項鏈和小熊上的鏈子一模一樣，我就問了兩句，她說項鏈是蒂凡尼的……”
張燕皺了皺眉，“意思是你經理送你的生日禮物，你以為只是小熊，其實還有一條蒂凡尼的項鏈？”
舒雯點了點頭。
張燕看了看宋倩蝶，“你們公司內部可以談戀愛？”
“沒有明文規定。”宋倩蝶看向舒雯，“你是怎麽想的？”
“王經理對我是很好，不得不承認，但他一直沒有說什麽，我也不能確定。”
張燕急著說：“是問你的感受。”
舒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，垂眸道：“……不是很清楚。”
張燕看著她，“有好感還是沒好感？”
“有一點吧，王經理人挺好的，仔細看也長得還不錯。”
張燕兩手一拍，“這不就對了。”
宋倩蝶聽了一陣，出聲說：“你是猶豫他沒說明白？”
舒雯點了點頭。
宋倩蝶說：“成年男女之間的事哪需要明說。”
張燕說：“怎麽不需要了？”
宋倩蝶擡眉看她：“為什麽需要？先go out（一起出去玩，也可以稱之為約會），多了解後再看。”
張燕說：“那是歐美那一套，假如一個人是真心，一個人只是玩玩，大家都不明說，到底是暧昧還是算交往，讓真心的那個猜來猜去，多累。”
宋倩蝶點頭，“不過亞洲文化裏是沒有go out這種文化，喜歡就追求，告白也要求有儀式感，其實挺奇怪的。”
舒雯擡頭問：“告白很浪漫啊。”
張燕說：“還是要看是怎麽樣的吧，那種廣場蠟燭大屏幕我是受不了。”
飯後，三人順便在商場逛了逛。
見宋倩蝶都只是陪著她們倆看看，張燕奇怪道：“你轉性了？”
她攤手，“我現在要自己還卡債，只能一切從簡。”
商場一樓出口內的通道旁有一個仿照覆古小巴士裝潢的花店。
宋倩蝶在花店門口停下，轉頭對舒雯說：“買一束拿回去放在宿舍吧？”
舒雯過來看了看，點頭說好。張燕也跟著在一旁挑了起來。
人們天生就對美好的事物沒有抵抗力，越是華麗而短暫的事物，越是容易沈迷其中。
路過的行人見這兒圍了些人，也有不少好奇要過來看看的。
“你好久沒送我花了，今天就買一束回去嘛。”一個女人撒嬌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男人說了什麽，她像是有些生氣，最終拗不過她，兩人走進了花店。
“這個好看。”
“白玫瑰，哪兒好看啊。”
宋倩蝶手裏正拿了兩支白玫瑰，聞聲擡頭看了過去。
不遠處站了一個穿著灰色衛衣的男人和一個模樣普通的女人，他們手裏提著商場底樓的潮濕購物袋。
那兩人也看到了她，比起男人的眼神，女人的表情更加驚愕。
宋倩蝶視若無睹地轉頭對舒雯說話：“誒，你這個好看，怎麽搭配的？我參考參考。”
張燕往那邊瞥了兩眼，走到宋倩蝶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，宋倩蝶對她點頭，做了一個了然的眼神。
張燕小聲抱怨說：“今天什麽日子，巧了。”
宋倩蝶抿了抿唇，轉身找店員拿臺階上擺著的花。
沒過多久，三人結完賬抱著□□直走出了商場，宋倩蝶連一個眼神都沒再給那對男女。
兩人將舒雯送上計程車，站在路邊抽煙。
張燕正準備說話，身後就有人走了過來。
“真巧。”
說話的女人手裏拿了兩支月季，一手挽著身旁的男人，趾高氣昂的看著對面的人。
宋倩蝶看了他們一眼，也不笑，自顧自地抽煙。
如張燕所說，蘇嘉航不再是以前那個清冷的少年，眼裏滿是躊躇，已泯然眾人。
蘇嘉航猶豫著開口說：“好久不見。”
宋倩蝶看了他一眼，沒有搭腔。
“你不是去英國去了嗎，怎麽又回來了？”女人說完這句話後，蘇嘉航皺了皺眉，讓她不要多言。
“噢，對，你應該本科畢業了吧？”
張燕看不過去，冷笑一聲說：“有毛病吧？”
“誰啊你，又沒跟你說話！”
張燕翻了個白眼，“傻逼。”
女人氣勢洶洶要過來掐架。
宋倩蝶側著身子擋在張燕面前，“我們認識？”
“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麽罵我的了？”
宋倩蝶挑眉，“所以？”
“就是想跟你打個招呼。”蘇嘉航勉強笑了笑，拉住女人，“少說兩句，我們走吧。”
“我們要結婚了。”女人把手擡起來，食指有一枚戒指，“我們……”
沒等人說完，張燕說：“說夠了吧？”
女人吃癟，蘇嘉航面上掛不住，說了句“不好意思”，拉著她往車站那邊走了。
“哇，什麽奇葩！那麽小個鉆戒也好意思炫耀。”張燕扔掉煙頭，搖頭嘆道。
宋倩蝶一臉冷漠，“物以類聚。”
張燕嘟嚷，“好不容易今天心情不錯。”
“去胡總那邊喝兩杯？”
張燕挽上她的胳膊，“好啊。”
蘇嘉航對於宋倩蝶已是一段遙遠的記憶。
彼時宋倩蝶還是人群中耀眼的高嶺之花，明艷動人，驕傲肆意，根本不把旁人放在眼裏；他是隔壁實驗班名列前茅的尖子生之一。
一次在老師辦公室的意外相遇，讓宋倩蝶註意到了他。
蘇嘉航除了學業外無心其他，那是一種寒門出生的優秀學生特有的清冷自持，與宋倩蝶一眾狐朋狗友裏的富家子弟不同。出於少女的好奇與傲慢，她對蘇嘉航有意無意地靠近。奈何他根本不理她，反而更激起了她的勝負欲。
不知道蘇嘉航是真的對少女產生了好感還是被擾得不耐煩，他終於松口說只要宋倩蝶與他一起考上覆旦，他就答應同她在一起。
宋倩蝶從此刻苦學習，也不再出去玩樂，驚了周圍一眾好友。拼命努力，她的成績差覆旦仍是千萬裏。意外的是，蘇嘉航卻答應和她在一起了。
當時宋倩蝶認定，這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。
後來，兩人對諸多事物的看法都有分歧，生活方式也完全不同，矛盾不斷升級。就在冷戰期間，宋倩蝶準備低頭言和，卻發現對方早已與別人暗度陳倉。
那之後宋倩蝶心灰意冷，整日流連在聲色場所。被宋婉瑩嚴厲呵斥之後，她選擇了出國念大學，從預科到大學，一切從零開始，將這兩年的時光生生抹去。
沒想到再次重逢竟是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場面。
看著他和身旁的女人，宋倩蝶心裏再無波瀾。
她手中一杯莫吉托喝到一半，胡明昊忽然說：“對了，過兩天阿舟生日。”
張燕問：“怎麽？”
胡明昊點頭，“我準備搞個泳池趴，你們也一起來玩啊。”
張燕狐疑地看了他一眼，“是給他慶生還是給你慶生？”
胡明昊笑笑，把手搭在了她肩上，“他不怎麽過生日，這不是二十九嘛，都說女過十男過九，怎麽都要把他拉出來玩玩。”
張燕把他的手拂開，“你什麽時候這麽好心了。”
“把你們那些朋友啊小姐妹叫上。”
張燕翻了個白眼，“就知道你另有所圖。”
“嘖，我哪有什麽想法，還不是看他明明風華正茂一小夥，非要整得跟老幹部似的，就知道工作。”
“幾號啊？”
“二十八，到時候通知你們。”
“他是天蠍座啊，”張燕“誒”了一聲，又說，“天蠍和雙魚最搭。”
宋倩蝶蹙起眉頭，“誰說的？”
胡明昊說：“你還懂這些，你看看，我搭什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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